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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个骂人的鲁迅现在肯定不遭人待见,但是那个文艺的鲁迅即使在今天恐怕也不会有删帖之虞。譬如千古名句:“在我的后园,可以看见墙外有两株树,一株是枣树,还有一株也是枣树。”套用一下,在这个世界,有两个古老的行业,一个是计时收费,还有一个也是计时收费。
 
  其中一个是律师。每天都要记下为不同客户服务的实际用时,到了月底会计部就把累计服务时间乘以律师的小时费率,给客户发出账单。小时费率因年资而异,而今欧美大所的合伙人小时费率超过1000美元已司空见惯——旧时青楼里的一掷千金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?
 
  所以,即使大疫当前,还是要计时的,比如今天美西时间3月19日。
 
  早晨6点30分:纽约股市开盘。因为三个小时的时差,在西岸做金融的会比较辛苦,凌晨四五点在办公楼遇到的肯定都是投行的。今天我实在没有心情关心股市,涨跌不过是个虚拟数字而已,世界被折腾成这个德性,有钱也没处花呀。
 
  7点:跟国内某集团公司老总开电话会议,商量如何应对美国某联邦机构的质询;邮件跟进。
 
  8点:早餐,顺便打开方方日记,并关注永远不能再记日记的李文亮,有句话亮了:“时代的尘埃落到中南路派出所和辅警头上就是一口锅。”大家能不能都professionalism专业化一点,犯个错误都那么业余。
 
  9点至12点30分:参加某著名老赖的破产案开庭;跟同案律师沟通。
 
  下午12点30分至3点:为某上市公司的新股增发准备律师意见。
 
  下午3点至5点:为客户的资产重组开电话会议、通邮件、审改文件。获赠口罩100只。
 
  下午5点15分:国内的客户醒了,新的一轮电话开始。
 
  下午5点45分:到附近瞅瞅。因为没有禁言,也无需俺冒死当公民记者,但是顺手拍两张贴出也算是有图有真相吧。我们小城的人民广场,没见几个人,只剩本城的守护神龙王爷爷(学名海神波塞冬)停杯投箸不能食、拔剑四顾心茫然。看来是老革命遇上新问题,对付看不见摸不着的病毒,你这三叉戟是有劲使不上啊。
 
  下午6点50分:一家大公司的老板突然来电话,说是加州州长刚宣布明天全州shelter-in-place谁也不许出去,而且强调这不是建议而是命令、命令!这才打开电视,果然是整个加利福尼亚要封城。客户不知道他们是否属于豁免关键行业,需要紧急咨询,关系到明天十几条集装箱能否入库。我们事务所早已组成COVID-19 pandemic 特别服务队,一接到问题,立马行动。
 
  晚8点:我们有关加州封城的法律备忘录完成,马上给客户发去。
 
  晚9点:到海边小跑,10083步,遇上小雨。沙滩上有个孤独的身影,一丝大麻的气息飘来(今年吸毒合法化,难怪招来世界末日)。问:我既然能闻到他呼出的大麻味,是否意味着我已在他的气化病毒圈?
 
  晚10点到12点:为上市公司完成增发法律意见书。
 
  午夜:加州封城开始。全球第五大经济体,4000万人口,全部停摆。真是活久见!
 
  睡前查了疫情最新状况:全美迄今确诊人数:14250;死亡人数:205;因为造谣而被训诫人数:0。
 
  是为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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张晋蜀

张晋蜀

24篇文章 3年前更新

文革后第一届考入北大,后在社科院读研,又去美国读了两个硕士、一个法学博士。现为美国某知名国际律师事务所资深合伙人,在重大跨国投资案中担任首席律师,办公室在洛杉矶。结合作者多年办案心得,本栏目将围绕中国企业对外投资展开讨论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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